第 四十二 章
导语:乐乐在幼儿园的图画作业《我爸我妈》,让老师发现了他的心理问题。难道乐乐知道了父母分居?从客厅搬回卧室的周醒,能够逃出与赵萍的“同床异梦”的状况吗?
这次赵萍决计不再分居。让丈夫早晚抱着铺盖卷贼似的出出进进,这家还像家吗?好似收留了个流浪汉!
再说乐乐这么大了,懂的越来越多。说不定哪天看出父母分居的破绽,对他的心理会投下阴影。童年受伤害会影响人的一生。
上个星期,一天幼儿园老师找赵萍谈话。问:乐乐在家表现正常吗?听老师口气,孩子好像发生了啥事儿?见赵萍摇头,不知所以的表情,老师拿出乐乐的一篇作业。图画:“我爸我妈”。一男一女并排立着,男的偏分头,左边三根头发右边两根。女的几根长发垂着,嘴上抹了红。
赵萍看不出有什么不对。拿两眼瞅着老师。这是个老教师,有30年教龄。精瘦、黝黑。孩子们喜欢她又有些怕她。
老教师拿出另一张图画。三个人:爸妈和孩子。三张笑脸挤在一块,居中的是孩子。
老师说:看见了吧,这张画室表现和睦的家庭。孩子受到父母的钟爱。
赵萍不以为然,这张画好像是从全家福的照片上“拷贝”出来的。
老师再让她看乐乐的画,没有孩子。单单两个大人。
赵萍嗫嚅道:题目是“我爸我妈”,好像没规定一定要画孩子吧。
老师莞尔一笑,露出一排很白的牙。又取出一幅画:一男一女,张嘴在笑,两只手互相牵着。手很难画,就画成了一个球状,两只胳膊从两边插在球上。
看出什么来了吧?老师用习惯的启发式问道,又说:乐乐画的两个人眼睛都没睁开。我挺奇怪。问乐乐,怎么眼睛都闭着呢?他告诉我是在睡觉。哦,原来如此。乐乐指着两人胸前划得一道线,说那是一张被子。孩子有想象力,这很好。但是……
老师停下来想了一会儿,脸更黑了。她说:我挺奇怪,他为什么画的是睡觉呢?
见赵萍不回答,似乎也回答不出来,老师跟她拉了几句家常。送她走时老师抱歉地笑着说,对不起,或许我多虑了,但是我们对孩子的心理成长很关心,希望家长多配合。
难道乐乐发现爸妈分居?他希望像别的爸妈一样,不分开了?唉,如今的孩子什么都懂,早熟得让人担心。可是能不让他们看那些大人看的电视吗?卿卿我我的电视镜头能不影响孩子的天真吗?
啥叫“同床异梦”,现在周醒和赵萍就是这种状况。同在一间房里住,睡在一张被子里,可是心是隔着的,无法想到一块了。
赵萍闯到消融中心“骂战”的当晚,临睡前,周醒去抱铺盖,却被赵萍夺了回来,问:你还是男人吗?
周醒不解其意地看着妻子,她倒没了白天的怒气,语气挺冲但眼角却含着一丝丝笑意。嘲笑,还是调笑?
周醒当然是男人!具备一个健康的中年男人的功能和需求,之所以要转移到客厅,是因为受不了妻子的冷遇。香港叫“雪藏”!
但这次妻子却是温和的,温婉的。
周醒不好意思地笑了。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分居是迫不得已,他并不情愿。
妻子动手铺床,却让周醒明白了她的温婉是做出来的。
两床被子各是各,枕头也分开了,相隔近两尺。划清界限的意思。
周醒的心里凉了。原来妻子的怒气并未消失,从眉头转到了心头。是记住的。
“楚汉相争,黄河为界。”那张双人西式席梦思成了一个棋盘,相距两尺的两张被子,却分成了两个阵营:楚和汉。
睡到后半夜,远方传来隐约的鸡鸣声,周醒从睡眠深处浮到朦胧的浅处,一股欲望的暖意从小腹升起,有点躁动的感觉。他把手伸出去轻轻搭在妻子的肩上。
赵萍被弄醒了,明白那个“过河的探子”是来求和的,她拒绝了。抓住对方的手将其送回到“对岸”,并无任何犹豫不决。
同床异梦。
周醒尽可以做他的超声消融之梦,但他得清楚:“界河”在哪里?莫把手伸得太长。
赵萍并没有什么梦要做了。少女时的梦早已被一个家庭给消磨,连渣儿也不剩。假如一定要说有什么梦的话,那也是个半径很小的梦,圆心是自己的孩子乐乐。那就是一切。至于说妇产科那些事儿,她也惦记、也操心、也焦虑,要把病源提上去,要杜绝一切医疗事故,等等,但说到底,它们都散布在这个梦周围,是围绕这个梦生长的。就像有的菌株寄生在树木的根部,她采过那些菌株,在城郊的树林里。当她发现了一圈菌株便欢笑着叫:周醒,快来看哪,我又找到菌株啦!周醒赶过来与她一道小心翼翼的把采集到的菌株放进袋子里,带回学校做青霉素耐药菌株实验。
采菌株,周醒不至于忘记的。但他记得的是显微镜下的耐药试验。
而赵萍记得的是采菌株的“采”,偌大的暗绿的树林,闻到的是腐植质的气味,不知名的鸟隐在哪一片浓荫中婉转歌唱……
她记住的是浪漫。以为周醒也是浪漫如她的。
却不是。
起头就不同。
下一章:《手术情缘》第四十三章 婚姻危机中的赵萍,遇到强劲的拉力